,IE 在當時可說是風光一時。甚至當年的微軟也不是我們現在認識的微軟,30 年前在與網景(Netscape)搶奪瀏覽器市占率的過程,微軟不惜一切代價要摧毀對手,雙方你來我往的精采程度不下於「湘北對戰山王」,因此這段時期也被媒體封做「瀏覽器大戰」(browser war)。
時間再往回一點,1990 年初,當時網路的面貌與現在大不相同,不僅網頁屈指可數,百般無趣的介面,只有書呆子才會使用。不過在伊利諾大學資訊學系的馬克安德森很快就意識到網路的潛力,在他眼中,網路是人類的未來,是無遠弗屆的超級媒體,任何人都該使用網路。
(全球第一個瀏覽器 WorldWideWeb 的樣貌 / 此為 CERN 為慶祝瀏覽器 30 週年開發的網頁模擬器)
1993 年秋天,馬克安德森找來一群有程式設計的朋友,開發出一套動動滑鼠即使可用的網路軟體,還添加了照片、影片、語音等元素。這就是全球第一款圖像化網頁瀏覽器「馬賽克(Mosaic)」的誕生過程。
(Mosaic 瀏覽器 / 來源:ZDNet)
「我們在使用者網路新聞群組上,第一次發公告時,只問有沒有人要參加測試工作?」馬克安德森多年後受訪表示,當時這個單純的舉動,順利的讓「馬賽克」從最初的 12 位測試者,如野火燎原般擴增至上百、上萬、上百萬人。
這也讓網路從少數學者的工具飛速進入大眾的視野,包括慧眼識英雄的企業家吉姆克拉克。1994 年 2 月,克拉克向馬克安德森寄出一封電子郵件,邀請他一畢業就前往矽谷與他成立軟體公司「網景通訊」。
「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要怎麼賺錢,可是道理跟很多事物都一樣,如果這麼多人都在用某樣東西,能在 9 個月內成長到百萬用戶,那它絕對有賺頭。」克拉克曾經在紀錄片〈網路爭霸戰〉中這麼說。
同一年,在創版人比爾蓋茲領導下的微軟,雖然在當時不是矽谷最大的軟體公司,但靠著稱霸 9 成電腦作業系統的 Windows,在矽谷的名聲響亮。事實上,當年的微軟可說是匯集了矽谷所有的菁英。
然而,在比爾蓋茲的領導下,微軟認為網路不該是免費的,它必須是高速公路,使用者付費。與此同時,網景以馬賽克為基礎在 1994 年 10 月推出公司第一款產品「通訊家(Navigator)」,並且很快地受到人們歡迎,據說下載次數甚至一度突破百萬。
(Netscape Navigator 1.2 使用介面 / 圖片來源:wikiand)
網景的大獲成功,也讓微軟備感壓力,原本是一群大學生創造的小玩意,卻迫使軟體巨人不得不在短時間內轉型。據說比爾蓋茲曾經向員工寄出一封備忘錄,信上承認網景是網路所催生的全新競爭者,而微軟必須予以痛擊。
只不過,微軟轉型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開發瀏覽器,而是前往網景總部給「下馬威」。根據參與這場會議的網景成員表示,微軟當時建議以 100 萬美金買斷他們的技術,並且暗示不接受的後果,就是微軟將會完全複製他們的產品。這件事也埋下日後微軟被判違反反壟斷的種子。
1995 年發生許多事情,還找不到賺錢方法的網景,公司成立沒多久便火速上市,上市當天收盤就讓公司賺進上億美元。網景成為矽谷神話,卻也讓馬克安德森患上「大頭症」,開始在媒體上不斷向微軟放話,「Windows 將成為除錯(debug)沒做好的一套裝置驅動程式」,這是當時安德森嘴邊最常掛的一句話。
馬克安德森的大放厥詞,挑起了微軟員工的敏感神經,尤其當時負責開發 Windows 的工程師幾乎是菁英中的菁英,從未感受到如此屈辱的天才們,自然無法忍受安德森的嘲諷。
隨著雙方敵意的升溫,同樣在 2015 年,微軟召開記者會宣示將投入上百萬美元開發網頁技術,俗稱 IE 的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正式誕生。
沉睡的巨龍甦醒,微軟船艦上的每個炮口都對準了網景。IE 漸漸蠶食網景的瀏覽器市佔率,原因除了是微軟底下的工程師們日以繼夜的工作,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比爾蓋茲派出的業務員,他們不折手段的推銷做法,強迫每個使用 Windows 的電腦製造商都必須安裝他們家的瀏覽器。
而微軟最後一個殺手鐧——將瀏覽器免費提供給全球 Windows 使用者,狠狠的給予了網景一記上鉤拳。1999 年代後期,IE 是全球最廣泛使用的瀏覽器。
1997 年,比爾蓋茲為了慶祝 IE 邁向第 4 版,特地舉辦一場晚宴,地點選在網景總部的舊金山(微軟總部位於西雅圖)。據說晚宴結束後,一群喝得爛醉的微軟工程師,將代表 IE 的「e」的大型雕像直接運到了網景門口的噴水池中,眾人便拍拍屁股離去。
事件的最後,網景股價一落千丈,微軟成為這場瀏覽器大戰的最終贏家。但我們都知道,故事還沒結束。
為了拯救搖搖欲墜的公司,網景的工程師把希望寄託給了陌生人,並發起了名為「Mozilla」的開源計畫,接手網景精神的一群年輕工程師組成非營利組織 Mozilla,並在 2014 年推出我們熟知的 Firefox。而這段故事後來也被拍成紀錄片《Code Rush》。
另一方面,坐穩瀏覽器龍頭的的微軟開始鬆懈,2000 年初,公司的注意力漸漸從網頁技術轉移到其他領域,IE 的開發腳步也因此放緩,此時對手 Firefox、Opera、Safari 及 Google Chrome 正迎頭趕上。當微軟回過神來,才意識到 IE 早已遠遠落後人家好幾條街。維基百科將這段時間(2014 – 2017)定調為第二次瀏覽器大戰,這場戰役的贏家直到現在仍是瀏覽器霸主。
26 年的今天,IE 宣告收場。微軟把希望寄予在 Microsoft Edge 上。2020 年末的市佔率報告顯示,Edge 順利擠下 Firefox,成為全球第二多人使用的瀏覽器,但 Google Chrome 仍然吃下超過一半的市場。
將來會出現第三次瀏覽器大戰嗎?按照現在的態勢,可能不會。但從微軟與網景的故事中,至少我們知道,這世界上沒有不會倒的巨人,公司再成功也會因為一連串的錯棋,而被另一個巨人取代。